一直以來,孔子家譜以其86代人的記錄、橫跨2500多年的歷史為世人稱道,并在2005年被英國吉尼斯世界紀錄有限公司認定為最長的家譜,但86歲高齡的江蘇省文史研究館館員、書法篆刻家石學鴻老人珍藏的《武威石氏蚺城宗譜》卻比孔子家譜還長200多年。
一世祖是春秋名臣
記者敲開石老城西寓所——“厥廬”。老人起居室的北墻上供奉著精美函套包裝的家譜,封面上貼有石氏一世祖春秋衛(wèi)國名臣石衜,上方還插有一只古柏,是老人前日從陽臺的古柏盆景上取下的一枝,寄托老人對家族的美好期望。
一再請求之下,記者獲準取下家譜瀏覽,“上次打開還是去年溫縣來人尋根才取下的?!笔瞎Ь吹劁伭藟K毛巾,示意記者把家譜在上面攤開。
只見四冊的封面上印有“孝”、“弟”、“忠”、“信”排序,翻開“孝”字本,均是木活字版在宣紙上印制,并有各代修訂家譜時的序言。
其后的歷代仕官錄記載的首位就是“周本一公衜仕衛(wèi)為大夫”,據(jù)《左傳》記載,石衜曾向衛(wèi)莊公提意見,要他“愛子,教之以義方”,然而衛(wèi)莊公沒有接受石衜的勸諫,過分寵愛,終于使兒子州吁走上了邪路,引發(fā)內(nèi)亂。
這部家譜從石衜記起,到光緒年間石學鴻曾祖父石瑞瑾已有2700多年的跨度,比孔子族譜記載年代還要早200多年。
120年前到了南京
這部家譜是如何到了南京?石老告訴記者,石氏79世的一支遷到蚺城(今婺源)后從事營造業(yè),相傳參加太平天國革命后又在南京為天國首領們修建王府,并與王府結(jié)親,從中華門到三山街石家的宅院、門市曾連成一片。
1886年,石老的曾祖父石瑞瑾去婺源領回了家譜,“這是光緒年間重修的,一共印制了12套,除第12套留在婺源的家祠中供奉外,其余都分到各支系了,我這套編號為‘厥’字,所以我的居所就叫‘厥廬’了。”
記者在家譜中“信”字冊《領譜篇》中看到“丙戌小春修吉堂后裔附識”的落款,也就是說這套家譜到今年已經(jīng)120年——整整兩個甲子。
石老告訴記者,他幼年時這套家譜被祖父石承熙供奉在大石壩街堂屋房梁上。
隕石落處保住家譜
這套珍貴的家譜和石老結(jié)緣是在南京淪陷后。
一家人逃亡至六合八百橋避難,舍棄了很多古籍繕本、古董珠寶,但這套家譜一直不離其祖父左右。
可一天夜里,日軍打到了八百橋,慌亂中石學鴻不忘家譜,逃到石星王村,躲在草垛里過了一夜。“這個村子王姓聚居,因為曾經(jīng)落過隕石而得名?!笔险f到這兒與記者會心地笑了——落的是隕石,保住的是石家的家譜,冥冥中是不是有暗合呢?
抗戰(zhàn)勝利后,石老成為中國公學和南方大學的教授,與文化界交往密切,又被推選為南京市參議員,此時祖父在南京的同輩已經(jīng)過世,1947年中秋,石家團聚在朝天宮西街寓所,祖父石承熙在反復斟酌之后,親手把家譜交到石學鴻手中。
但南京解放后不久,石學鴻就因“歷史問題”被關押,他的叔父上門要走了家譜,“文革”開始后這部家譜又在叔父家被抄后不知去向。
石學鴻聽說后一直寢食難安,當初將12本家譜編號分發(fā)并記下領譜人的姓名,就是讓族人間互相監(jiān)督,按舊例每隔幾年的清明祭祖時都要送到家祠中供族人查驗是否有損毀,即使在外遠游的人也要寄回家譜查驗,一旦有私自賣出或損毀,就將在家譜中除名。
“文革”期間幸免于難
“文革”結(jié)束后石老的名譽得以恢復,并成為江蘇省文史研究館館員,他四處打聽家譜的下落,終于在秦淮區(qū)李府巷街道辦事處尋回。
原來,不知是造反派抄家后粗心大意,還是對家譜不屑一顧,這套家譜被遺落在馬路上,被一位老者撿到送到街道辦事處,辦事處的工作人員沒有將它當成“四舊”燒毀,而是放在了櫥頂上,直到1986年石老取回。
石老當時百感交集。石老告訴記者,《武威石氏蚺城宗譜》其余的11套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這部號稱世界最長的家譜很可能就是絕版,但近年來常有海內(nèi)外的石氏子孫前來尋根,老人又復印了20套供他們研究。
“我是石衜第八十八世孫,現(xiàn)在的重孫就是九十一世,他們的取名都要遵照家譜上的排序。我是‘學’字輩,后人們就要按照‘禮’、‘詩’、‘昌’、‘爐……這樣排下去?!?/p>
老人現(xiàn)在最大的愿望是在他的寓所中辟建石氏始祖紀念堂,畢竟2700年的家族歷史在這里。